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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下天山】 (二)



 对于如何修理一个人这件事她自幼深得其中三味,很明白最首要的就是先了解那个人,了解了,才能知道他的弱点为何,才能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她成天往寺里跑,他就住在寺里,是住持聘下**那匹白马的。这匹叫霜明的马是安平侯所布施的宁远国名驹,原本的骑师思乡心切回国去了,自那以后这马性情便暴烈起来,先后找了许多人驯养,却只有安骓跟它亲。
  只是他的出现着实有点古怪--某一天忽然来到寺中说自己能降伏霜明
  她猜他是跟着商队来的,想趁年轻在大唐见见世面什么的,洛阳街头到处都有这样的胡人。
  这就有点麻烦了,浪迹天涯的游子,他可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很难知道,因为每每安骓见了她,都是温和有礼的,时不时还说笑,弄得好像他们是多少年的朋友那样。
  可她知道,他从来不说真心话
  只除了此刻。
  戈壁一望无际,几天几夜都走不到头,白天除了沙石和芨芨草之外便看不到任何活物,你觉得你会*在那里,可等海市蜃楼散了,便能看见水边的胡杨林子,而那水就像镜子一样,将人世里头的一切都映在了里面
  这天她谈起了商队的事,说着说着安骓便讲到了大漠戈壁,那么生动的,干燥、风沙、夜晚的冷清、远方冠雪的山脉、天幕上零零碎碎的星辰。
  不知终点在何处的,旅途。
  他的样子像是陷进了最美好的梦里,目光迷蒙,满是追思。
  动人到她看着都忘记了手中刚点好的茶,等回过神来茶都已经凉了。
  你是不是很思念那里?你想离开洛阳了?她抿了一口茶,苦涩清香满口,却不知为何没有生津回甘的效果。她盯着安骓,等他的答案,只觉得口干舌燥。
  而他许久不说话,直到一朵刚开的优蓝荼落在面前,才仿佛回过神来:我不会离开。
  他看着她说,就好像她是那个让他不离开的理由。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想,可下一刻安骓拾起那朵优蓝荼,簪在她的鬓边。
  她跳起来时连茶盏都碰翻了,一溜烟跑出去的时候,还和不知道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后来她也想过,如果当时自己不是被突如其来的心绪吓得那么厉害,她应该会按照惯常蛮横无理的作风把那个和她相撞的人骂个*血淋头。
  那样一切或许就不同了。
  当然这是妄想,而真正的事实是--
  自那之后过了半个月,有人上李家来提亲。
  对方门第之显贵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安平侯府。
  她撞到的人,是来视看霜明的安平侯。
  来人说侯爷见了她之后便惊为天人,着人查访之下才知道是李家的三小姐--那应该也知道她足以叫人闻风丧胆的劣迹。就这样还找人提亲她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自己撞坏了脑子或者其他,于是要她嫁过去守个活寡什么的算作报复?
  当然父母趋之若鹜。
  可我不乐意。她去找安骓吐露,本来倒也没期待他有什么回答,就是想找个人倾诉。
  可他一边替霜明梳鬃一边说:那就跑呗。
  跑哪儿去?安平侯是皇亲国戚,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跑出大唐的疆域。
  跟着商队,去比天涯还遥远的地方。
  不成的。她摇头,匪夷所思,那怎么行?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就只有嫁给他了。安骓还是笑笑,竟似有宽慰的意思,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的确,不敢跑,就只能嫁了。
  只是她真的不敢吗?


  浅尝辄止ଓ  2017-02-08 23: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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