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们喝得很透。人们总是习惯借着酒劲，喝一杯别人的故事，吐一地自己的心事，但我没有吐，因为我平凡刻骨的生活不配有倾诉的人，更因为我无法用嘴巴说出来。
所以，生活中的一些事，我都尽量转成文字来记载。
而那些文字里细细描绘的人，闯进我的生活里的人，我只能把它当成一场美梦罢了。
因为，我清楚的明白，像乔，又像我，这种活在过去与过不去的交流地带的人。
和那些人发生的故事，都不会有结局。
比如我几个月前遇到的她，从夏天到秋天，从白天到黑夜，从开始到结束，一场预订的旅程变成一场梦境。
…………
是梦。
一样的梦。
一样冰冷的房间，房间正对着的窗口处是热闹的街道，而人流，不息。
床头还有一杯剩下五厘米的威士忌。
外面是白天，在下雨，我床边躺着一个女孩。
我能清楚的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尽头有人在此抱紧我，想温暖我，想为我流泪。
为什么会有人，想为我流泪呢？
无论如何，是那个人在痛惜我，我的心里也如此期望。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终于停了，而我身边的女孩也醒了。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管她叫小家伙，她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
我们在昏暗的护灯下，久久的相抱，交谈了很久，谈吃的，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古老的时钟敲出微弱的响声，像时间的眼泪在轻轻的滴落，有时我也在想，哪怕这个女孩不爱我，我也不会介意。
谈光了二十年来的心，与远方，又开始谈生活的琐碎，然后我拿起桌上的酒，微微啜了口。
“大叔，为什么要喝酒？？”
“我突然想给你讲个故事。我在外面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故事，有很多故事想说，不为人知的故事，我想讲给别人听，想来想去，好像你最喜欢。”
“是什么样的故事？”
“保密。”
“哼，”她往我耳朵上咬了一楼，然后瞪着我，我也望着她。
看着她这副有点生气的样子，我倒是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我心里的故事太多，还没想好讲哪个呢。”
“心里的人呢？”
“只有你一个。”至少这一刻，我说得真诚无比，连我自己都深信这将是一个永恒的答案，可未来还不来，谁又说得清楚。
“真好，”她笑得眯着眼睛，露出大门牙。
“大叔，你最想把哪个讲给我听？”她的声音越发的温柔。
“现在的这个。”
“和我有关系？”
“就是说你。”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爱在现在，承诺在将来。只有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我想连你的过去，一并覆盖过。”我用力抱了抱她，让她贴近我， 感觉她的体温。
“连我的过去，也一并覆盖过？。”
“恩。”我就这样看着她的后脑勺，认真的看着，想把她看清楚。“一并覆盖过，从此以后，就只有你，永远爱着我的你。”
……但她突然沉默了，没有在说话。
一直到天微微亮。
她问我早餐要吃什么？
“没有什么新鲜的，面包，小米粥还有牛奶跟披萨。”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提牛奶跟披沙，但是本能的这么去说一样。
“好。”她露出可爱的笑容，“我要两瓶牛奶可以么？”
“当然。”
她坐了起来，打算起床的时候。
我一把拉住她，又把她抱住。
我好像说过，不让她那么早起来，要赖床。
她笑说懒，一副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可爱。
就是这样的生活，每天夜里谈远方和讲故事，白天在冷雨中相拥安眠。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妥。
但不是所有的人和我一样，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天，风吹过我的胸膛，那个躺在我怀里的她就走了。
她说她可能要回去了，是不是回去梦境的梦境里去，是不是回去不相识的从前的从前里去，我无从而知。
但我确定的是……
咚咚咚门声响起，不知道是谁的白色指节，在扣着心门，惊醒了我。
我很快就有答案了。
介捧着杯开水走了进来，他是来提醒我赶早班的车。
原来，对我而言可爱的她只是个美梦。
纵使你梦里已经梦到没有天光，但太阳还是会爬起来。

深夜。 2017-12-25 19:1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