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每当我闭上眼睛看见的，不止是梦。


半夜两点四十五分，还是睡不着。
第两千七百五十八只敏捷山羊很轻巧的跨过木栏，然后就不知跑哪去了。起床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窗外纸醉金迷的世界在细雨中一如既往高傲冷艳的矗立着，纹丝不动。雨点不时打落在玻璃上，那些被这个城市下了**的灯光在雨水的玻璃上泛着光晕。有人说这个城市上空，存活着一只美丽的箱形水母，它不急不缓，优雅地游荡在空中，淡淡的蓝色泛着迷人的荧光。每个人都为之心动，纷纷向它靠近，伸出双手去触碰它。而下一秒，便*在它的剧毒之下。

美丽，而又致命。如箱形的水母，如繁华的城市，亦如你我的爱情。

白色的烟雾在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后迅速逃窜开了，可能它们习惯了我黑色的肺脏和干涩的喉咙的温度。看着玻璃上那个一脸胡渣，一头乱发，不修边幅的男人，我皱了下眉头，好似遇见一个陌生人。
你离开整整一年，不多不少，365天，梦见你347次，其他的18个夜，15个是因为想你彻夜未眠。
再点了根香烟，算是祭奠我们覆水难收的爱情。
闹钟准时在七点一刻响起，有点艰难的爬起床。

看了看不大的房子，昏暗中一种乱糟糟的空气被我的鼻子嫌弃了一阵后还是痛苦的吸收进身体，我足足皱了十五秒的眉毛没放下。然后决然的起身，厕所也是发臭的，尿味、大便味、开着口的牙膏被一个黑色发霉的不明物压得吐出了大口的黄色血液，也许不久以前还是白色的也说不定。牙刷不知在哪里电了个爆炸头后一凭妖艳妩媚的姿势斜插在烟灰缸上，拿起地上的毛巾，一股刺鼻的尿味袭来，好生把我给呛出了几个恶心的嗝。一下子想起几个星期前我还在厕所里醒来，全身上下的毛细血孔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看着镜子里一如厕所的自己，想着你离开的这一年，笑着说我竟把自己活成了鬼。
一只靠前世回忆和阴暗滋润才得以在这个世间游荡，苟且偷生的孤魂野鬼。

勉强的在我生命还没被厕所里的毒气谋杀之前在角落找到了一瓶清新剂，趁着空气中变异的柠檬味还在，我憋着一口气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进了大号的**袋里。拖着好几个黑色的**袋拉到楼下的**箱，回来时楼下社管阿姨还羞涩的提醒我不要老是穿这种紧身内裤，对身体不好。
我红着脸装作没听到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花了一整天，才收拾完所有我认为要扔要换的东西，买新床单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发店剪掉了那杀马特式的三千烦恼丝。整个房子都干净了起来。看上去明亮宽敞了不少。洗了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舒服的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发现，肚子饿了。
晚上八点不到，街对面的那间饺子馆人来人往，店里的伙计惊讶的看着我和昨天送外卖时看到的我完全不一样了起来，我哈哈哈的笑了笑。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号码，关了。
等了许久，终于靠近窗边的那张桌子空了出来，两碗水饺一送来，我就狼吞虎咽了起来。桌子靠着的墙上贴了很多情人的便利贴，随着店的名气越来越旺，来的情侣也越来越多，很多人都会在第一次来这里吃时去前台拿张便利贴写下一些字贴在墙上，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得到世人的祝福。

先生，能和你拼个桌么？
抬头，一个面带微笑的长发女生看着我，我看了四周。很自然的对她说了个当然。
她依然一抹微笑，轻声的说了个谢谢便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低头继续吃那些命中注定悲催得要入我口被我嚼个稀巴烂的饺子先生们。
店里新来的伙计给她端来了一碗水饺。
这个……我吃着饺子她突然说话，我抬头看见她拿着一支笔和一张心形的便利贴。

我笑了笑，估计是新来的伙计以为我们是情侣，所以顺便拿给你张便利贴，好让你写些什么东西贴在墙上。

她也笑了笑，说道，那我该写不写呢？

你就写吧，别浪费了那伙计的心意。

哈哈，好吧。

我淡淡的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低头继续用筷子在汤水中撩着饺子。

噢！她站起来贴写好的便利贴时，一张同样是心形的便利贴掉了下来，我看见了那张被折起一角的便利贴缓缓落下，最终落在桌子上。

上面写着：闭上眼睛能看见的，除了梦，还有你。

她拿起那张便利贴试图再把它贴回去，但可能是胶过了期，怎么贴还是掉下来。

不用贴了。我突然说道。

可是…….她还是尝试用各种方式把那张便利贴放回那么多的爱情便利贴中。

写那张便利贴的情侣分手了。我平静的说道，随后一个调皮的水饺从我碗里跳到了桌面，打湿了那张再次从众多爱情中陨落的便利贴。

从饺子馆里出来天彻底的黑了，一个人沿着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江边，站在围杆这边看着水里倒影着这个城市的花红酒绿。有人说我们存在的世界存在很多的平行世界，而水面，能倒影出其中一个的平行世界。于是我开始思考，在水中的那个世界里，我又是为什么一个人来到了这条情人河边。想来想去结果总是一个，我们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我却还想你，不分日夜。我不想去否认这些事实，因为我知道那些借口在每次情不自禁想到你的时候就会变得软弱无力，不攻自破。

一个星期后，在一段长假后回到熟悉而又变得有点陌生的工作岗位，新老同事吵着要我请客，寡不敌众，上下两场过后我实在是吃不消了。一个人在路边迎着风吐了，泪水趁机跳出了眼眶和意志的束缚，涌了出来。
那是第一次。一年来，第一次拿起手机准确无误的按下你的号码，趁着酒精还控制着我大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只是响了一声后，你关机了。
呵呵。
你打来那么多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有勇气接，等我有了勇气打过去，你又关机。这是不是就像当初你说你爱我爱到闭上眼睛都是我我却不懂，等我懂得了，你已不再梦见我了？


生活开始回归正轨，忙碌的工作把我的生活占据得不留缝隙，仅有的时间也在写作中度过。回头才发现好久没有去旅行，去散心了，也好久，没有见到你熟悉的十一位数的号码出现在我手机屏幕上了，但，还是常常梦到你，虽然很多梦，在第二天清晨被闹钟的响声打碎后边魂飞魄散了。
直到哪一天，你再次打来。
手机从一大堆设计图稿中被我翻出来，没来得及看是谁就接了。
喂？隔了几秒后，你的声音伴随着命中的一支毒针被电磁波穿到我手机冲进我耳朵，毒素瞬间蔓延到了心脏。
我和你一样**的呆了几秒。
恩。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的声音如我想象般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安。

恩。我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一种窒息感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

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你，过得还好吗？

还好。我无心去揣测你那边的心情，脑袋甚至一片电视雪花，还有一堆电磁波的噪音。努力让不自觉地颤抖着的双脚安静下来。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听不出一声波澜的翻滚，一丝涟漪的荡动。

你呢？我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一年想问的事。

我呀，继续追寻我的自由呢，这一年去了好多地方，也曾交过一个男朋友，哦，后来分手了，果然我还是习惯了自由自在呵。

一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吧？要去追寻我给不了的自由。我声音不变不颤抖，但眼泪一直在流。

我很想你……

后面就没有了，我挂了电话，也忘记了是谁说了最后一句。一个人握着手机在墙角蹲了许久，后来点了根烟后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走到窗边，看着这个繁华却寂寞无比城市，像极了一座美丽孤岛，人们被它吸引至此，然后却忍不住岛的寂寞而乘船纷纷离开。也像极了爱情。
那晚抽着烟彻夜工作，我怕闭上眼睛，思念就会化作暗涌从脑海深处席卷而来，将我侵蚀得体无完肤。


因为，闭上眼睛能看见的，除了梦，还有思念。

（完）
和谐词：迷、药

天蝎座♏ 2016-01-03 08:43:37